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驻北极低产能人员
 

【顾罗/雷磊】自救(四)行了,那我佩服你了

“我希望我的人物也能给人罗书全给我的这种感觉,安稳、踏实、温暖,不需要星光烟火飞花流萤,只是柴米油盐的凡尘生活。”

所以什么高糖啥的就那样吧!上次的小段子不是甜过了吗,这次发点刀还不应该吗……以后关于预告之类的就听一乐吧,我说的话不要当真好了……哭,我也不想,不会码糖,憋一宿我容易吗…………

题目应该能想起来吧,雷雷说过的,特喜欢那语气。

忘了说了,这是光棍节的怨念产物,本来满心的甜没来得及写出来,就被虐狗了,于是就迅速脑了婚礼之后的事。细想罗书全的话其实是很痛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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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行了,那我佩服你了



罗书全很会藏。

我静下来的时候会仔细想罗书全到底是什么时候、因为什么对我有了不同的感情,他自己是怎么发现的。我越想越觉得他真的很会藏。我一直都知道,他看似软弱可欺,实际是很宽厚隐忍的,但真正让我见识到他的强大还是四年前他婚礼那天。而婚礼之后的一些事我总会反复想起,寻找新的解释。

那天我们在酒店各自散去,我又回过头去等珊莉。等了快三个小时,接到了罗书全的电话,问我在哪儿,我说我还是决定要等她,我等了三十年,不差这一天,等不到的话我会一直找她。然后我等到了。她问我去哪儿,我哪里也不想去,只想带她到最安心的地方,把她永远留在身边。我们去了我家,喝酒、聊天,我们放下羞涩的试探,大方地敞开心扉,恨不得把自己世界里的所有精彩都展现出来。晚上,我俩正在沙发上情意迷蒙,突然又被罗书全打断。他还是问我在哪儿,一听就是喝多了。我想这艾米好酒,这俩人自己在新房肯定不少喝,喝多了还想着问候我。

我告诉他我跟珊莉在我家呢,“我们两个,终于也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。恭喜恭喜啊书全。”我真心地感慨,珊莉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,笑得弯弯的。

 “恭喜……”那边停了一会,笑了:“哈哈哈,同喜同喜!哈哈哈哈……”

我又嘱咐他洞房花烛之夜,不要喝太多,小心误了好事。那边渐渐笑得没了声音,我就挂了电话。我跟珊莉继续着对视的游戏,好像永远也不会厌,她脸上的光辉柔和明亮,可以驱散我心中的所有遗憾和哀伤。

第二天早上,怅惘从四周涌来,我陷在床垫里,心想这是余波未平。送走珊莉后我在五楼停下,只是想去他屋里坐会,这个房子他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住了,我们三年的邻居生活就此告终。我想坐在他的椅子上,看着他的衣服电脑水杯,再回顾一下这一段岁月。我想,看着他走出了这间公寓,也就看到自己有天也会走出我的公寓。可是这种情绪不能用“恭喜”和“同喜”来表达。

门没锁,我有点奇怪,一进去闻到好大一股酒味,往里走,临窗的吧台上倒着一片酒瓶,红的白的洋的都有,我往地上一看,还有碎的。我立刻给他打电话,可是他关机了,低头瞥见墙角他手机的残骸和同样摔碎的艾米的照片。我心里猛地一沉,转头在碎玻璃片上找血迹。我叫他,没人应,我的心开始砰砰地撞,我大喊着,在厕所发现了他,倒在马桶旁。我检查了一下没看见外伤,拍拍他的脸叫他的名字。

半天,他睁开一条缝,口中含糊地呜咽两声,一张花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,眼角结着析出的盐分,他怀里还抱着一个脚垫。

“书全?你这干嘛啊?出什么事儿了?”

“……小白……”他看出了是我,艰难地握住了我的手,“我错了……”

什么错了,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但是我也知道不能问艾米了。我给他擦了脸,换了件上衣,勉强喂了点水,看他还是不清醒,赶紧开车带他去了医院。

他躺在在观察室里,我陪着他输液,枯黄的一张脸已全然没有了昨天的神采。两瓶药都打完了,他还没有醒,我让他睡着,捏着他的胖手给他止血,心里已将事情猜出个七八分。我不断克制自己,待会千万不要骂他。我恨他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,我恨我自己,身为他最好的朋友,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,是他演得太好,也是我对他太不用心。

他醒过来,看看吊瓶架,看看我,避开了眼睛。

“我和艾米离婚了。”他平淡地说。“前天离的。对不起,没有告诉你,我怕你知道了会揍她,或者在婚礼上给她难堪。”所以就一个人演完。所以演出结束就想找我安慰,可是我却以为和他一起抱得美人、共度良宵。

我忍住了,没有骂他滥好人、逞能、活该自己找罪受。手放上他的额头,还在烧,大冬天睡了一宿凉瓷砖怎么能不发烧。

“那你昨晚怎么不跟我说呢?”

他泛起泪,闭上眼睛,拉着我的手覆在眼皮上。

“你等到珊莉了,你说你等了三十年……”我感到手心里有温热的液体流过,“我怎么能……”掌下的身体颤抖起来,渐渐平息了,又接着说道:“反正都结束了,剩下的,就是收拾心情,好好活着。都结束了。你能找到她,我是真的为你高兴。”

他拨开我的手,坦然地望着天花板给自己的遭遇做出总结:“小白啊,我这次是太惨了。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“你还有我。你不会以为我有了女人就忘了哥们了吧。”

“我以为我结了婚就该忘了你。”

这话说得莫名其妙。我教训他:“哥们相较于红颜和现任的好处就在于无论你多惨,哪怕结婚了,也不会失去。罗书全,你永远也不能忘了我,也不能推开我。你以为你自己可以吗?你看看你,你知不知道我如果没有一时兴起去看一眼你会怎么样啊?你是要我们红白喜事连着过吗?”

他没有生气,也没有感动,只是平静地看着我,轻轻重复着:“好哥们,永远也不会失去。”

医院太冷了,我带他回家休息。路上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躺在后排座上,才开始偷偷地回想刚发现他躺在厕所时瞬间扬起的那份喜悦。我尽管敢质问他是不是以为我见色忘义,但我却确实在他的婚礼上感到一种结束的痛、失去的空。现在他这么惨,我却很开心,他还是我的,由我来安慰他、治愈他,他不会因为二人世界的团结紧密而忘记我,我也不会因为各自奔忙而退出他的生活。我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,仗着胆子笑了,糊里糊涂地成为了这场惨剧中唯一的赢家。

我决定这两天好好照顾罗书全。我跟珊莉简单说了一下,这两天没时间陪她了,她反而很轻松地告诉我太好了,她要出差去参加一个交流会,正愁该怎么推掉。于是我有了三天的时间帮这个滥好人疗伤。我开开心心地给他做菜煮粥,不断地告诉自己那种喜悦不是出于变态的占有欲,可是我又无法为它命名。我的确看不上艾米,她根本配不上罗书全,可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就不祝福他们。最终我也没有得出一个定论。在那之后我反复思索,回忆里那种感觉永远那么真实,欢欣之中又有侥幸,侥幸之中又有感激。每一次回想都让我更加疑惑。

罗书全很会藏,他能在所有人面前演一整天的戏,在我面前藏起所有情绪,着实让我震惊叹服。要看清他对我的感情,我也许能在回忆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,却根本理不清头绪、道不明缘由。他会藏,可我又对自己藏起了什么?我想起了左永邦的叮嘱,深深感到力不从心。

 

 

罗书全只知道我跟珊莉没出一个月就分手了,我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,就是那一次出差,珊莉的前夫也一起去了,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过问,但是我知道我永远无法战胜他。

就这样,我跟罗书全同是天涯沦落人,共同度过了单纯快乐的一个月,差不多走出阴影了,又继续度过了四年。

最近我们每天都泡在一起,他一下课就找我过去,我写稿他编程,完了一起买菜吃饭,他做菜我刷碗,吃饱喝足了看个电影,然后各回各屋睡觉。我发现,只要是和他在一起,我的脑子里就不会那么吵。

生活并没有如我预期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罗书全也没有化身成洪水猛兽,我们的小日子反而过的比原来更美了。这样过了不到一周,我开始发愁新剧本的事,要是前后没有任何区别,那我拿什么交代呢?然后引出了更严重的问题:要是前后没有任何区别,我怎么知道以前自己就不是弯的呢?

可是其实通过我的仔细观察,他确实是不一样了。比如现在,他正站在生鲜区,问我晚上是想吃鸡肉还是吃牛肉,吃炒菜还是喝汤。

“你记不记得,上大学那会儿,你老跑我们宿舍来喝我的汤。我舍友居然不烦你。”

“你舍友巴结着我呢,多少个女朋友都是我给介绍的,要不你以为文科女神那么好泡呢。就为喝你一口汤我容易吗。”

“可不只是一口汤啊,还会一个菜呢,炒方便面。你知道就凭这两个菜我红遍宿舍楼,多少人为吃一口还得排着队叫我爸爸呢。”

“是,那我也是背后英雄,你那些违规电器还不都是我给你藏的,人家查宿舍第一个就查你。”我推着车,里面装了一周的菜肉和零食,我拿这些食材做排列组合,琢磨着罗书全这几年到底学会了多少拿手菜,想想就饿了。

“你说啊,想吃什么?”

“你就把你会的挨个做给我吃好了。”

“腆个大脸的,你倒是不挑食。”他拿猪蹄削了我一下。

“你怎么对做菜这么感兴趣了呢?”感觉有点娘啊,这算是同性恋的体现吗?这么一想有点恶心,可是我马上想到,书全并不能称得上是同性恋。

“还不是为你吗,你说你每天吃外卖得多花多少钱,又不干净不卫生,营养也不全面,天天熬夜熬得面黄肌瘦的。要是没有我时不时给你炖个汤补补,弄个排骨啊酱牛肉什么的,你能长这么大吗?”他转回蔬菜区,掂着一颗洋葱冲我瞪眼睛。

回去的时候,他先到管理室拿了一个快递,说是他昨天在京东买的料理机,晚上他就用这机器做了一道浓汤。看着他在厨房里忙活,我没法不感动。能有一个人,愿意为你操心,关心你的饮食、健康,为你去学习、去改变,并且根本不求回报,甚至不管你是否知晓他这份感情。我看着他的身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,熟练地操持着各样厨具,神情是那样的专注,我的所有问题都淡淡散去,只剩下一个还在不断敲打:我何德何能啊?

“饭好了!来端饭!”他从厨房喊我。

我们把饭菜端上餐桌,光是闻着这个香气我就浑身振奋。土豆西红柿炖牛腩,土豆炖得又沙又面,一部分和西红柿打成酱,使味道充分混合,口感更丰厚,也把牛肉提得更鲜香。

“你知道我做了多长时间吗?”

“两集电视剧的时间。”我给他一个飞吻。我在吞咽的间隙大赞,他盯着我,含着一小口慢慢地咀嚼,好像乐得没心思吃饭了。

我记得这种眼神,记得这汤的香浓,记得有他陪伴的感觉。在洗碗的时候我开始构思我的剧本,我希望我的人物也能给人罗书全给我的这种感觉,安稳、踏实、温暖,不需要星光烟火飞花流萤,只是柴米油盐的凡尘生活。

看电影的时候,他假装像从前一样自然却又小心翼翼地靠向我,我直接拉过他的手握住,惊了他一下,我蹭蹭他的头给他安抚。互道晚安后我回到我的屋子,坐在电脑前对着空白的文档开始新剧本的创作。

我不再想罗书全是怎么喜欢上我的,这个问题还要慢慢去发现。我现在想的,是珊莉在分手时和我说的话。

她说,我们总是会渐渐地忘掉自己的承诺,更在乎新的感觉,新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,可是这种感觉是没底的。如果我们只在乎自己的感受,那我们永远都会爱上不同的人,但爱不应该是这样的。爱是经营,是坚守,是持久忍耐。能守住自己最初的那份爱,并且一直守下去,爱护他,不离不弃,那才是最难的,也是最应该做的。

这番话我永远记得,因为她说得我哑口无言,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,我始终在寻找一个能让我爱她一辈子的人,跟她一起经营,一起坚守。我没办法驳倒我自己,所以珊莉走了。这几天罗书全高兴得跟小时候过年似的,我想,他也是这样的人,我佩服他做了最难的事情。而我,像穿过麦田的拾穗人,一路下来两手空空,我又在坚守些什么呢?也许,坚守着高标准就是坚守着纯粹的爱,坚守着孤独就是坚守着初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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